第3章（2 / 2）

“嗯。”

“麒麟凶悍无匹，你一人前去，与送死又有何异？”

“我等不了了！”他突然怒气冲冲地回过身，“我等得够久了！”

他苦笑一声，摇头道：“反正都已等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么几日吗？”

“……”

“你在怕什么？”他的眼睛又亮起来，甚至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光，“你的心已经动摇了，是不是？”

“呵！别妄下臆断！”他没有回身，只是声音越发地冰冷了，“收好你那点肮脏的心思，别让我觉得……恶心！”

最后的两个字，他吐得那样缓慢沉重，如同扔下一个千钧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躺在地上，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本是执意一死，他却不准。这不准并不是怜惜他，却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他并非不怨的。他怨他残忍，怨他出口伤人，更怨他看不见他。难道他的真心，竟如此低贱吗？他不想要，他也并不强求。可为什么，又要将它捏碎呢？

最怨还是怨自己。

就算他伤他入骨，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去送死。

他像小时候一样，偷偷跟在他身后一路向西北去。他脚程极快，可自己因为尚还虚弱，跟不上那么快的节奏，几度差点跟丢。好在他们这一族总有些人，生来便要与冥蝶订立血契。

传说冥蝶是来自地狱之蝶，最擅追踪。人类与冥蝶订立血契，虽可使其世代听命，却要折损自己的阳寿供其修行。从前只道这血契立得颇无聊，白白便宜了那群一辈子见不到几次的蝴蝶儿。但自十年前，他随他一路来中原开始，他便再没这样抱怨过。

夜半无声，他躲在路旁的草丛里艰难地呼吸着。头顶星光闪烁，却没有哪一颗是专门为了他而亮的。想着想着，他便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就不怎么有神的目光更加涣散了。

已经模糊的视线触及到隐约的幽蓝光点，他稍稍回了回神，用力地呼吸了两下。他一动，草叶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响。

好像，是幻觉……他看到师父步履慌乱地跟在冥蝶的后面，焦急地向他的方向跑来。

用力地勾了勾唇角，从颤抖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闭上眼，他想，这个梦已经足够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