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末4（1 / 2）

夏日终末4

六十个小时后。

情况急转直下。

在横滨港口MAFIA的五栋大楼之间，缓缓升起了一轮血红色的祸津阳。

善子气喘吁吁，狂奔上了最高那栋楼的天台上，她赶忙将手里抢来的‘书’放进了夏油的抽屉咒灵里，跑到高楼边沿，然后就直接抽出的口袋里塞着的、印着711的白色塑料袋，把那玩意儿套在了头上。

“巫女的声音被塑料袋盖得含含糊糊，“记得制服就好噢？我们的目的是——”

“要将合作对象换人而不是引发和MAFIA间的完全战争，是吧。”有个悠闲的声音接上了善子的话，那边勉强被咒灵阻拦住的天台门被一阵爆破击飞，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被属下簇拥的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的顶头上司森鸥外，“明明我还派太宰君过去谈判来着，半个月后就要立下束缚了，现在就忍不住反悔了吗？”中年人语气倒很平和。

可能是自认为已经将敌人追至绝路，这首领没了那份焦急，他的脚步变得平缓下来，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步步朝善子这边前进。

但善子却对他的说辞非常不感冒，站在屋顶边缘一动不动，手里往下抓着塑料袋提手免得被风吹走：“咒术界合作的对象只是拥有‘书’的异能力者吧。”

那么，是不是港口MAFIA都无所谓了吧？

而且以这些人为了大义的性格——即便对善子的行动有仇怨，只要最后符合所有人的核心利益，这人就不会在明面上反对，哪怕是他不喜欢的答案。

而私人的打击报复……

善子从来不担心有人记恨。

她语气淡淡。

“作为无效化异能的太宰干部根本没法与咒术师建立束缚，而身份不够高的家伙也不足以代表MAFIA与咒术界签订契约……虽然更多的细节以我的脑袋还看不太明白，但核心还是很简单的。”

森鸥外这个首领派太宰去东京的主要目的才不是谈判。

这两天在横滨看到的事情已经让善子看透了这人的打算。

“——您的目的是让太宰干部离开横滨，以足够大、足够重要的目标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他留意不到自己出行的目的并非商谈，而是要让他无法注意到横滨发生的事情。”

至少是来不及赶回来。

因为森鸥外这家伙应该是用‘书’或者是和咒术界的合作完成了什么不想让太宰治阻止、干涉的利益置换。

当然，用那个阴湿绷带蘑菇聪明的头脑完成商谈也是目的之一，只是不是最大的目的罢了。

“毕竟这是最优解吧，让最合适的人去最合适的位置，互相不要碍事，获得最好的结果。”那中分头笑了，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而善子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发尾连同塑料袋好似高空漂浮的水母：“您认为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可信，因为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无人可信。”

一边被狂风吹乱的怪刘海却不太喜欢善子的注意力被抓走，他低声抱怨：“好歹找点好看的东西吧……真不想和这塑料袋贴上啊。”

但这么说着的他也已经靠近了善子身边，捞住那边因呼吸把塑料吸到了嘴上，有些狼狈地挣扎的巫女。

夏油杰用手指帮善子在塑料袋上挖了几个洞，总算是确保了巫女的呼吸无碍，然后又抓着她的肩膀免得这家伙失足因为视野受限掉到楼底下，他把她扶到了自己身前。

“那我下次买白色滑雪面具好了。”巫女只顾着看前面的黑|手|党，在这个被追杀的关头还能比划着游戏电影里那些歹徒带着的只露着眼睛嘴巴的毛线头套，根本懒得搭理那个怨灵。

夏油杰笑嘻嘻地拒绝，玩闹似的从背后提起猫猫眼人偶一把抱住，像强行撸猫一样和她贴了贴脸颊：“那也太丢脸了吧。”

塑料袋怪人直接侧手给了他一记猫猫胳膊肘把怪刘海的脑袋推开了。

但所幸两人已经完成了两倍满额的咒力补充和性能增强。

“等换滑雪面罩那时候我绝对会追上夏油特级的。”意思就是你不想丢人也得跟我一起社会性死亡——那个塑料袋面具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她目送着夏油杰直接召唤出了无数咒灵直接从楼顶跃下又很快乘着咒灵往上飞起，直接对上了留下全员戒备的异能力者们。

而巫女回首注视着赶过来的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诶~这就是传说中的咒灵操术啊，连会飞的咒灵都有……没法离开横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那边的森鸥外一手握拳击在了另一手的掌心，不像是黑|手|党首领，倒像是个热心中年人，“不过你不打算逃吗，黑沼小姐？”

善子摇了摇头。

逃？

想都没想过。

“您应该清楚吧。”那巫女站在五栋楼中最高的那栋，脑袋上印着连锁超市LOGO的白色塑料袋被烈风吹得哗啦作响，她抓着塑料袋的两个提手，在自己下巴上打了个结，“……我会来到这里，是因着谁的请托。”

塑料水母外表过分散漫，语气却非常真挚。

“太宰君？”森鸥外不走心地猜测。

“——他求我的是另外一件事。”当时那阴沉蘑菇都快要跪下来了，总之是让她非常愉快的画面，“我只能这么说，是一个被您作为利益交换、舍弃的棋子。”

“诶~好好奇呀，那可数不过来了。”那个懒散的中年人表情轻佻，但语气并无疑问，反而是很快恢复了锐利且满是压迫感的眼神，“在把你制服之后就可以知道了吧，虽然我大概也有猜测。”他带着威逼的口吻里并无任何悔意，抽出了手术刀。

而对于善子的身份，已经得到太宰汇报的首领表情阴郁：“哎呀，为了拯救世界反而不能杀死你，即便是我感叹也得你打的好算盘啊，黑沼小姐。”

他的语气像是夸奖一个年轻学徒，语气里带着些许满意。

“还以为咒术师都是那种一根筋狂奔的疯子，能有交流的家伙可太好了，真的不考虑把‘书’就这样还回来吗？即便立场相对，目的是拯救世界的话，我和黑沼小姐也是可以合作的吧。”

“我认为我们的属性并不相合，并且我来到这里正是为了以后不需要和您进行任何交流。”但后者一点也不稀罕那种来自于黑|帮首领的认可，善子思考了一下，“不过这应该也是我自己的意愿吧。”她看向了那边发际线隐约有着后退倾向中分头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表情阴险、身上披着红围巾的家伙。

“我对于横滨的生态无法指摘，可能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模式，森首领。”因为她不属于这里，也从未为了横滨行动。

但是。

“我对喜欢小女孩的家伙非常讨厌[1]……而且您的手下把我的花环打坏了。”她以手|枪手势指向那家伙。

不管是那种把自己和别人的性命都作为棋子的一部分的行径，以生命的流逝作为事业的背景音，残酷地追求最优解，还是那种对小女孩轻佻的性格……

可谓是完全戳中了善子的雷点。

“我无法相信您这种人参与决定出来的未来。”

脚底像是涨潮似的夜泉逐渐蔓延而上，善子的双手比出了手印。

“即便对咒术师来说。”以疯狂著称的族群评论着那边的中年人，“您太极端了，森首领。”

所以，我不会让书落在您这种人手里——我会为‘书’找好一个合适的主人。

而同时。

作为新同伴的请托。

她的脚渐渐没入了脚下的黑泉，巫女沉了下去。

“我的同伴会揍您一顿。”那是……无数从黄泉那头爬起来的身影。

其中，一个拿着双枪的棕红色头发的男人分外显眼。

但60小时之前。

善子对于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了那一步并无任何预料。

下班模式的几人散漫得过分，特别是善子。

此刻，她正倒吊着进行无用的思考。

横滨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属于异能力者的都市，明明在东京旁边，治安却过于混乱的地方——这里的生态由三方决定，白天的军警、傍晚的武装侦探社、以及夜晚的港口MAFIA。

但因为这几年军警的退缩连带着港口MAFIA的逐步扩张——横滨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只有黄昏与夜晚的都市。

而它的黄昏也因为日光的缺乏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但这些事情都和初来乍到的术师和普通人们没有关系——

作为老家盛产疯子的巫女只感觉这里遇到的怪人已经超过了她一周的基线。

……是因为咒术界的人太少了吗？还是说横滨人对于性命的重要性确实远不如外界看重，这还是善子第一次见这种不要命把自己当炮灰往对冲的火力里填的家伙。

窗户外面两边的黑西装和蓝绿斗篷还在不要命地互相倾泻火力——明明是异能世界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却是冲在第一线的人。

而倒吊的巫女却因为大脑充血，思考变得迅速（但脱线）了起来。

刚进横滨就感觉到了，就像是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不如这样形容吧。

“脑袋里的感觉……简直像是薛定谔的猫箱被打开了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明确地感知到到‘进入异世界’的感觉。

以往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脑充血）。

倒吊在驾驶席上的善子伸出了一根手指，白皙的脸部都因为充血变得绯红，花环勾不住她的头发，直接掉到了车顶，连带着她的语调都带上了一些憋闷。

“两种可能性的叠加态坍塌成为了一种确定的答案。”猫猫机器人的嘴巴里开始不停地冒出各种奇妙的胡言乱语。

通称量子力学。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宇宙的最终答案果然还是科学。

本来A世界也好B世界也好，到了哪边就默认哪边版本的历史成为常识，以天元的精神干涉强制性完成这个切换让所有人都没有障碍的自如生活。

但在几人知道真相之后。

这切换开关对几人不再起作用。

以至于车上的几个人在进入横滨的那一刻起，都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空气的透明度好像都出现了变化，整个横滨的空间里好像弥漫着一股子做旧的暖黄色|色调，看上去比外地人瘦削高挑不少的家伙遍地都是，背景里的市中心每隔个十几分钟就会冒出哒哒哒的打字机声音和听着就不对劲的爆破声。

人们尖叫着跑开，恐惧产生的咒力轻轻上浮，但转眼就消失了90％，只剩一点点余散留在空气里。

咒灵产生的速度是外面的1/10。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把你放下来，善子妹妹。”那边的夏油杰已经让咒灵把两个普通人从座位上放了下来，然后伸手逮住了明显已经陷入胡言乱语的民科专家状态的司机小姐，把倒吊的她放了下来，“你先少说点胡话吧。”

不过确实。

比起外面那些正在和夏油的咒灵斗智斗勇的火|并人员，这边车里的五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异常——如果在知道真实之前，恐怕他们会很自然地就接受天元结界的暗示，直接将结界那侧的共同认知压抑下去，直接无缝替换成本地的这套逻辑吧。

“感觉我的脑袋里面突然多了很多大衣无风飘起来是正常的认知。”日车非常严肃地扶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梳理，“脑袋里好像多了两本世界史，天元这种能力可以用在基础教育上吗？”

这种能力用在知识普及上一定很有用吧。

那学习方面的天才社畜擡手。

“觉得只是‘读取记忆中的知识’就等同于‘理解’恐怕只是宽见你一个人的经验吧。”

七海看上去有些过载，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推了推墨镜：“这些异能力者为什么都不练体术？”明明都是MAFIA了。

“不，我觉得有特殊能力但是基本上只考虑拳头决胜负才比较奇怪吧。”作为中间立场的诸伏倒是提出了异议。

“投票吧。”七海推了推墨镜。

“体术。”七海、夏油举起了手。

两名术师看向了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日车宽见。

那律师提出的意见倒是颇为中肯：“可是子弹还是具有一定程度的杀伤力……吧？”毕竟他还得穿着防弹衣。

“用手接下来就行了吧。”某位特级笑眯眯的，不以为然。

而诸伏看向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