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1 / 2)
【当费尔南·德·麦哲伦的幽灵船队穿越那片无垠水域时,他们竟以“太平洋”(*are pacificu*)为之命名!上帝见证,这命名必是专属于完成寰球壮举之伟人的特权。
至于如我这般卑微的植物猎人?主啊!我不过航行了从圣维森特角至直布罗陀岩山的距离(*注:约葡萄牙海岸线长度*),便遭遇了三十载人生未见的可怖风暴。
滔天巨浪如挪亚时代的灭世洪水,将我们的“圣克里斯托弗号”如核桃壳般抛掷。当船体在礁石上碎裂的轰鸣与桅杆折断的哀嚎撕裂耳膜时,我紧搂着装有新大陆种子的柏木箱,在灌满海水的货舱隔板后蜷缩如胎儿,向圣母玛利亚发了此生最虔诚的誓言。
玛利亚大概真的保佑了我吧,整艘船几十个人,至少我和老师,还有一位教士活了下来,谢天谢地,那些植物也还活着!
我们应该是搁浅在一个日本强大诸侯的领地了——那里本身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港口,能够拥有和维持这样的港口、港口内湾停泊的大船和帆船,还有在台风之后强力维持的安定秩序,无不在告诉我,这至少是一个能够和德意志诸邦中中上等的诸侯并驾齐驱的强权,曾经俘虏过我的孟加拉土王政权,面对它的话,应该是不堪一击的。
把我们从破烂的船里捞出来的人,是一队有骑士精神的异国……呃,他们的语言称之为saurai,沙勿略称他们为arat,他们中领头的,是一个老年arat,他的盔甲,我以在果阿服役的眼力发誓:这甲胄的奢华堪比葡萄牙公爵礼服,但防护性……上帝啊!卡斯提尔骑士的长矛必能轻易贯穿!
我之后才从教士口中知道,那个身着奢侈盔甲的老arat并不是这片土地的do Feudalis,只是水军的统帅,不过他曾经去过——京都,有见过和我们类似的人,之后要去带水军打渔,好作为赈济的粮食补充,所以没空管我们,但是他已经通知了do Feudalis——这更是让我确信这是一个强大的诸侯。
在我猜想这里的do Feudalis是不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身穿比刚才那个老arat还要奢华的甲胄,但是那个厚度,结合他的年纪和并不像承受压力的动作,应该是木头片吧?
当然,我后来才知道,这里的领主是一个风雅俊秀的中年男人——一个被称作“全行省第一arat”(东海道第一弓取的直译)的政治强人,他和他姻亲盟国的统治范围将近葡萄牙的一半!听说还是日本这个国度地位最高的“督军殿下”(指幕府征夷大将军)的远房亲戚,虽然序列靠后,但不是没有继承权,此刻在前线对峙有“傻瓜”之称的敌人,所以首都附近的行政事务由他儿子负责。
而那个少年do Feudalis是那个“全行省第一arat”的继承人,他的甲胄,见鬼,我后来才知道,真的是铁片,那套甲胄我穿都费劲!
少年人的马蹄踏过混杂着船板碎片和浮尸的泥浆,溅起污浊的水花。他勒马停驻,冰冷的目光扫过那艘伤痕累累的帆船残骸——断裂的桅杆、撕裂的船壳、黑洞洞的炮门……
很快,那个年轻do Feudalis看上述那些东西、我们三个人还有我们三人手里箱子等物件的眼神,就透露着……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啊?
目光扫过船骸断裂的龙骨、黑洞洞的佛郎机炮口,最终落在我怀中的种箱上。上帝啊!那绝非孩童应有的眼神!我在里斯本塔霍河口见过饿狼围猎商船队的目光——三分贪婪如出一辙。但更深邃的是熔岩般的野望,仿佛透过玉米叶看见了金色麦浪覆盖亚细亚的幻象。更令人胆寒的是他对火器的熟稔:当他指尖抚过船侧四磅炮的铭文时,竟喃喃道:“1541,里斯本铸炮厂…可惜膛线蚀坏了?还能修吗?”——这是我后来作为他的顾问学者时问他,他回想后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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