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8章 渊底初火（1 / 2）

光刃刺入青铜巨蛇逆鳞的刹那，整座堕劫塔突然发出震碎虚空的嘶鸣。

林默下坠的身形被渊薮中粘稠的暗流裹挟，那些暗金色液体如同活物般攀附上他的衣袍，腐蚀出星图状的孔洞。

四周青铜锁链如饥渴的蛇群缠绕而来，每节链环都在震颤中显露出被篡改的持剑者真名，那些扭曲的铭文在黑暗中散发着腥甜的血光。

“林默自愿成为劫奴！”

“林默奉上道劫剑！”

“林默甘为灯盏……”

虚假的记忆如毒液般顺着锁链注入识海，林默的混沌之眼骤然收缩。

他看到三百六十个平行时空中，自己的不同化身正跪在青铜祭坛前，将光之心剜出供奉。

那些画面如此真实，连剜心时骨骼碎裂的脆响都清晰可闻。

“破！”

光刃横扫，纯白焰光斩断近身的锁链。

那些断裂的链环并未消散，反而在暗流中重组为十二面青铜镜。

镜面映照出的不再是幻象，而是被初代命主亲手抹去的历史残片。

第一面镜中，初代命主站在塔顶，十二柄道劫剑悬浮在他周围。

当他掐动饲劫诀时，那些持剑者的血肉如蜡油般融化，滴落在青铜灯盏里发出滋滋声响。

第二面镜中，初代之女在时间闭环里徒劳奔跑，裙摆上缀满熄灭的心灯，每次轮回都会多出一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第十二面铜镜，镜中的林默浑身爬满青铜纹路，正将光刃刺入自己胸膛，而堕劫塔的阴影里站着九个模糊的身影。

“这就是你们掩盖的真相？”林默的混沌之眼流下血泪，在半空就凝结成赤红晶体，“用三千六百个虚假轮回覆盖真实历史？”

说着，忽然松开光刃，任由其悬停在身前。

双手结出太初灯印时，眉心的星痕齿钥发出清越鸣响，自动剥离血肉与光刃柄端的凹槽完美契合。

当齿钥旋转到第三刻度时，整柄光刃突然解体，化作十二万九千六百枚星火碎片，恰合一元会之数。

每一枚碎片都映照出某个被遗忘时空的心灯景象。

玄冥界冰川下，守夜人用冻僵的手指点燃冰灯，蓝色火苗里沉浮着整个星系的缩影；

赤炎界焚天时，幼童将最后火种藏入眼眶，炽白的瞳孔倒映着七十二座燃烧的城池；

永霜境的时间乱流中，老者将时之沙凝成灯盏，沙粒漏下的轨迹组成了预言诗......

这些微弱的火光跨越维度汇聚，在深渊中形成一条璀璨星路。

林默踏光而行，足尖每次触及星芒都会引发锁链崩断。

那些断裂的青铜链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链环断面渗出暗金色脓血。

当最后一道锁链也化为齑粉时，深渊底部突然亮起一点微光，那竟是一盏被九重青铜锁链缠绕的残破古灯！

灯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三道狰狞的抓痕贯穿了灯壁上“原初”二字。

仅存的灯嘴处垂落着凝固的灯油，像极了干涸的血泪。

最令人心悸的是灯座底部刻着的三个小字，每个笔画都深得好似要穿透灯体——原初灯。

“初代的手笔......”林默瞳孔微缩。

他认出灯壁上那些看似裂纹的纹路，实则是用归墟之握的余烬灼刻的封印阵图。

那些阵法正在呼吸，每次收缩都会从虚空中抽取一缕暗金色雾气。

古灯感应到星火靠近，突然剧烈摇晃。

灯嘴喷出一缕苍青火苗，那火焰核心处沉浮着半枚逆向归墟之握印记。

更惊人的是，这半枚印记与林默眉心的齿钥产生共鸣，两者之间浮现出一条由太古星髓凝成的光路，路上飘荡着无数记忆残片。

“原来你在这里等我。”林默伸手触碰光路，指尖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青铜鳞片。

那些鳞片下传来初代命主跨越纪元的叹息：“葬劫人终成劫...”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

青铜巨蛇冲破渊薮暗流，九只眼睛同时迸发血金光柱，在飞行途中分裂成无数青铜小蛇。

每条蛇的鳞片都在开合，露出面。

光柱所过之处，星路寸寸崩塌。

那些心灯映照的景象被污染成暗金色，玄冥界的守夜人突然融化成一滩脓血，赤炎界的幼童眼眶里爬出青铜触须。

千钧一发之际，原初灯突然自动飞起，灯盏倒扣将林默笼罩在内。

血金光柱轰击在灯壁上，激起漫天火花。

每一点火花都化作微型青铜蛇，用獠牙啃噬灯壁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更可怕的是，那些蛇毒在灯壁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透过孔洞能看到九重堕劫塔的虚影正在凝聚。

“没用的......”巨蛇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这盏灯早该在第七纪元就......”

话未说完，灯芯处的半枚印记突然炸裂。

无数光丝迸射而出，每根光丝都缠绕着心灯残焰，精准命中每条小蛇的七寸。

被击中的小蛇纷纷凝固，蛇鳞上浮现出“劫”字铭文，继而化作青铜粉末飘散。

巨蛇暴怒，蛇尾横扫而来，却在触及灯盏的瞬间被某种力量灼伤。

林默看到蛇尾伤口处没有血肉，只有不断重组的青铜镜碎片，每片镜子里都关押着一个嘶吼的持剑者亡魂。

“原来如此。”林默轻抚灯壁，掌心被灼出焦痕，“这盏灯克制的是镜像虚劫...”

说话间忽然并指如剑，刺入自己胸膛。

光之心被强行剥离的瞬间，整个深渊为之震颤。

那颗琉璃般的心脏与灯芯处的半枚印记融合时，整盏原初灯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封存的终极秘密。

灯油不是初火，而是一滴凝固的七彩泪珠！

泪珠核心封印着初代命主最后的记忆残像。

他站在堕劫塔顶，手中道劫剑刺穿的并非宿敌，而是自己跳动的光之心。

剑锋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这滴蕴含十二纪元宇宙本源的泪珠，泪中倒映着九重塔影与无数挣扎的持剑者！

“这才是真正的原初之泪......”林默的声音带着震撼。

他看见泪珠深处还沉睡着半枚星芒，与混沌之眼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

光泪突然融化，顺着灯嘴滴落。

泪珠坠入深渊的刹那，整片黑暗突然凝固成水晶状物质。

青铜巨蛇的动作为之一滞，九只眼睛首次露出恐惧之色。

那些被锁链拴住的持剑者尸骸突然集体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苍青火苗，干枯的嘴唇开合着吐出相同的古老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