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92:都是卧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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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92:都是卧底

“白发越来越多了。”

“洗脑后遗症。”

跟医生见面的时候他听到了这样的问题,回答的时候漫不经心加理所当然,组织的医生被他噎了一下,半晌说那你能不能注意点,别惹那位先生生气了。

Sloe就用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笑看着医生,看到医生毛骨悚然准备逃离,才慢悠悠地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位先生说要见他,于是他得到医生这里来转一圈证明自己“还算正常”,Sloe完全不介意被别人怎么说,反正……反正到现在为止他就没想到他的风评还能更差到哪里去。

从医生那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小狼崽子,就摸了摸小狼崽子的脑袋,说你不是有任务吗?等我回来吧。

可是小狼崽子就用一种有点不甘心的目光看他,说这次回来你会忘了我吗?

“也许会吧。”他耸耸肩,“但我会最后一个忘掉你。”

他见到了“那位先生”。

那些人都是这样描述那位先生的:组织里最神秘的人物、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已经在组织里存在了多久,他就像是旧日的幽灵和时间的影子,在这个国家里掌控最强大的一部分力量。

Sloe隔着海风与白鸽跟正在码头喝咖啡的那位先生见面,天气很晴,咖啡的苦香顺着风飘往海面。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Sloe打量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嗤笑:“你甚至不敢用真实的面貌来见我。”

喝咖啡的人轻轻放过了他的无礼行径,放下杯子,背对着他道:“在害怕的是你,不是我。”

声音在寂静的码头间传得很远,又被无垠的大海吞没,Sloe没说话,也没继续靠近,事实上——

那位先生说得没错。即使是于现在的他而言的第一次见面,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无端恐惧就从心底蔓延出来,将整个心脏紧紧攥住。

他在害怕这个人。

零零碎碎的记忆迟钝地从脑海里浮现,他跟面貌不同的这个人见面,有时候他满心欢喜,又时候他满怀憎恨,但那些情绪最终都被磨平,只剩下化不开的粘稠血色和暗淡阴影。

就跟以前一样,他想,这次的游戏又该结束了。

他问:“我要‘死’了?”

那位先生这次顿了顿,好像在掂量是否要开启下一场游戏,却又在短暂的思索后问起另一个话题:“FBI怎么样?”

“很无聊。”Sloe实话实说。

他对间谍不间谍这点不感兴趣,只是有人想看,他就去表演,花时间来给自己做实断线卧底的身份也无所谓,反正他没有别的事可做。

“那就再玩会吧。”那位先生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医生告诉我你的大脑已经损伤到一定地步,再来几次就会彻底毁掉……你跟他走得很近啊。”

码头的风很冷,逐渐黑下来的天色也让人感受到寒意。那位先生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一动不动,甚至没了刚来的时候要不要把那位先生也见面打一顿的心思。

他想起“自己”有次捡了只猫回来,那位先生说小阵和猫只能留一个,因为人的爱是不平等的。他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小阵就没用了,然后转身就把猫放走。

码头空无一人。等他回去的时候,那位医生就死了。

他动手了。

那是又过了很久之后的事,他也不是上次的那个他。Sloe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不过他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也只是因为这天心情好。

合作者给的名单是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的继承人,可以说摆在明面上的、放在背地里的继承人都在。那天Sloe跟往常一样说要出门走走,扔下小阵离开组织的监视,却在这样平静美好的天气里不声不响地找到帮手、自己动手,把那位先生喜欢的孩子杀了个干净。

这些孩子里总有人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扯出一条线头就能找到第二个,等到那天黄昏Sloe打着哈欠坐在一家福利院的山墙上,看到那位先生来的时候,他笑了笑,说——

“人的爱是不平等的,你不是说过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吗?”

夕阳遍染,他笑得分明,眼里再无怯意。

警察向来没用,精心设计的爆炸也在那位先生的意料之中,这次Sloe被抓回去的时候待遇显然就没那么好,那位先生让人断了他的腿,把他扔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过了很久。

断是真的断,那位先生存了不会再用他的心思,也没想过让他还能有机会站起来。

整个组织都掀起动荡的风波,他什么都听不见,却总是能从那片无声的黑暗里闻到粘稠的血味;这次当然会牵扯到很多人,Sloe知道跟他接触过的人多半都会死,但……他不会为他们感到愧疚。

等到黑暗对他来说变得难以忍受,又一个几近将人逼疯的日夜过去,那位先生终于腾出点时间来看他,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Sloe被踹到墙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次不是幻觉,他缓了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比平时安静太多。

“我一向很听话,”他说,“但无论我选择什么,总要有一个人说我错了。对吗,父亲?”

那位先生没有回答。

Sloe撑起身体,明明喉咙里泛着血味,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笑了:“那天我看到哥哥了,然后想起一点东西。我为了调查您死亡的真相找到组织……您反而生气了,是吗?”

一片寂静。这个黑暗的房间安静到Sloe想这次是不是也是幻觉,但那位先生俯下身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朔夜。你一向听话,所以,现在你该死了。”

那位先生从不亲自动手杀人,所以来杀他的是小阵。

Sloe靠过去,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小狼崽子身上,趴在小阵耳边轻声呢喃:“有没有后悔跟着我啊,小狼崽子?”

小阵垂眸看他,墨绿色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无风生生起了波澜。

“……老师。”

“我可不算你的老师,每次你都说上个我教过了。不过,就让我教你唯一一样东西吧。”

Sloe动了动唇角,勉强扯出几分笑意,声音压到最低,几不可闻。

“杀了我,从这里逃出去,再也别回来。”

他快要睡着了。

他很累,这里也太黑了,他看不清小阵的表情。很久,他才听到小阵问那位先生:“能用让他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吗?”

——那本应是终结。

——那本应是计划的开始。

可他还是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对着短了半截的小手看上半天,发现计划真是出了太大的偏差。

那位先生用来筛选「继承人」的条件并非药物,而是掺杂于其中的某种特别物质,药物不过是为了解决不符合条件的人顺便让他们死个干净而已。

而他自己,成为了计划里唯一的漏洞。小阵,这就是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银发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掌心攥出血来,声音里带着憎恨和厌弃。

“你为什么还没死?”

“……我还以为你逃出去了,”Sloe哑然失笑,“留在这里有什么好的?看来我确实不是合格的老师啊。”

小阵将满是血的掌心贴上厚重的玻璃,低着头,低声说因为老师在这里。我会杀了你,等我找到机会,就——

Sloe唔了一声,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摇摇头:“有点难了。现在他不会让我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小孩准备离开这里。就在小阵转身的时候,Sloe好像想起了什么,说:

“我记得我捡了只猫,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帮我养好他吧。”

他想起来了,他没捡到猫。那年的山谷里,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自己丢了只猫,又哪里都找不到,只是完全不记得就在他身边而已。

那次「死亡」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四年了。

斯洛伊从车上翻下来,趴在车窗边,慢悠悠地问已经长大的人:“我的猫不见了,你看到它在哪了吗?”

琴酒盯着他看了半晌,把车熄火,点了根烟,说,没见。

银色长毛猫从斯洛伊脑后探头出来,有点不解地看着这两个人,尾巴往斯洛伊脸上蹭蹭,然后得意地向琴酒挥了挥爪子。

琴酒没动,猫猫高傲地擡起下巴,然后……然后就被主人塞进了琴酒怀里。

猫:?

被背叛的猫猫开始扑腾,但毫无用处,两个人类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到猫上,银色长毛猫愤怒地用爪子抓了那个男人的手,废物小说家是不会错的,所以这一定是这个银毛人类的错。

斯洛伊啧了一声,说小阵不如以前可爱了,不知道我走之后你都在干什么,难道那位先生也让你把我忘啦?

琴酒这才有点慢地看他,眯了眯眼:“你不记得?”

“嗯?”斯洛伊歪歪头,一脸不解。

只有躺在他衣服口袋里的苍穹四爪朝天摆烂,想,忽悠,接着忽悠,骗完这个骗那个,让波本觉得你是海野朔夜假装北小路真昼,让松田觉得你就是阿北,让伏特加觉得你还是斯洛伊2.0,现在轮到琴酒被忽悠他不记得这十几年的事了。

哈哈,大家都被这个混蛋忽悠,但是这跟一只老鼠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只二次元来的小老鼠,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思,全都是海野朔夜这个混蛋的错。

琴酒把猫拎起来,塞回给斯洛伊,斯洛伊点点头说这是忽然跑来要跟着我的猫,怎么了你认识吗?这是小阵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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